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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远处,一个老者神情严肃,盯着脚下出神。不知何时,溶洞的地面上有了积水。其实溶洞的顶部一直有水滴落下,有的地方还形成了水洼。但是现在不同,整个地面都有水,深的地方几乎没过脚裸。所有人都专心厮杀,没有人注意罢了。

    老者正是巫师,一张老脸皱纹纵横,此时愈发凝重。脚下的水还在涨,只是没有人注意。他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,自他的部落里流传了一代又一代,古老到连他爷爷的爷爷都几乎淡忘,只是偶尔跟后人提及。到了他这一代几乎要淡忘了。

    巫师的脸色很僵,暴烈的枪声和喊杀声难入心田,他的心里除了那个传说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。传说里提到了地狱的宫殿,提到了黑暗的森林,提到了充满诅咒的曼陀罗花,当然也提到了洪水……当洪水来袭的时候,曼陀罗花上面的诅咒会应验,吞噬整个黑暗森林和宫殿,把所有活着的东西带向地狱。

    巫师僵硬的脸上写满惊恐,脚下的水面在可感知的速度暴涨,传说中的洪水要来了吗……

    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常,水暴涨的厉害,已到了膝盖的部位。代书箱也不例外,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水流,从洞口的方向奔袭而来。他想到了“一线天”,想到了地下暗河,有水流涌来并不稀奇。

    战场寂静下来,有时候水比子弹更可怕。人们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细细的“根须”。一开始很细,比头发丝还细,吸水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。很短的时间内膨胀到晾衣绳粗细,再膨胀到跟手指差不多。

    根须不再是根须,密密麻麻几乎挤满了水面。“根须”的威力都见识过,活着人无不变色。每个人都拼命往钟乳石上爬,石头很滑,有人不小心掉下去,瞬间被粗大的根须淹没,再也没有起来。

    代书箱蹲在一根钟乳石上,看着不断上涨的水面,心头升起一种无力感,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。不过日本人比他更惨,两个早被粗壮的“根须”淹没,另外三个合围在一根粗大的钟乳石上。武器早已遗弃,只有那个类似专家的家伙手里幸存一个小包,另一只手攥着一捧妖异的花朵。

    代书箱的狙击枪也已遗弃,钟乳石很滑,爬上来颇费力气,人和枪只能选一样。其他人也差不多,弓弩、大刀、长矛所有东西都遗落在下面。这下可好,大家隔水相望,却再不能射击。

    巫师发现了代书箱,一双老眼明灭不定,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很短的时间,又把注意力放在下面的水里。古老的传说,真的要降临?

    水还在涨,人如果下去的话估计有齐腰深。空间很静,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水面和水面上粗壮的根须。心里想的不再是厮杀,活着走出去成为最迫切、最遥不可及的愿望。没有武器,大家隔水相望,气氛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代书箱腰间还有一把手枪和一把弯刀,只要他愿意,仅存的三个日本人根本没有活路。不过他还不想出手,日本人、土著人、他三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,如果日本人死光,他将要单独面对土著人,双方也不是没有仇,事情如何收场很难说。

    水面上涨的速度在加快,几乎肉眼可见。人下去的话估计能没顶。一些较矮的钟乳石完全被淹没。

    巫师面如死灰,眼前发生的像极了古老的传说,果真如此的话,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。很多人所在的钟乳石并不很高,水面再涨一尺,很多人都会陷进水里。水也许不可怕,可怕的是浸泡鼓胀的根须。

    隐隐的呜呜声从远处传来,像野兽在低吼。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纷纷朝远处张望,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。巫师眉头紧锁,皱纹一下子加深了不少,洪水来袭,将吞没整个黑色森林和宫殿!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不就是黑色森林吗,偌大的空间自然就是宫殿。

    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,呜呜声不是野兽的低吼,是洪水!咆哮声由弱变强,几乎是一瞬间。巨浪拍过,很多钟乳石被淹没,又一个浪头拍过,更多的钟乳石被淹没。

    躲在钟乳石上的人犹如一叶浮萍,被浪头拍得无影无踪。代书箱死死抱住钟乳石,还是不管用,一个浪头拍过,人跌进水里。身体马上被一团软软的东西包围,他想浮出水面,但是手脚好像被束缚住,动作很僵。

    代书箱预感到巨大的危机感,他亲眼看到有人掉进水里再也没有浮上来,不是不会游泳,而是根须在作怪。现在他遇到了同样的问题,根须仿佛有生命,专门往人的肉体上贴。代书箱胸口发闷、脑袋发胀,他下意识吐出一口气,闷胀的感觉暂时缓解。试图要挣脱开一只手,把腰间的弯刀取出来。根须被浸泡的很粗很软,缠住手脚不放。很快,更为窒息的感觉袭来,缺氧,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。代书箱再次吐出一口气,缓解身体的不适。

    胸部储存的气体越来越少,缓解的时间也越来越短。大脑胀得厉害,最想做的就是深呼吸一口。不过他忍住了,那样做的话胸肺会不受控制,人活活呛死。

    代书箱拼命摇动四肢,总算挣脱开一只手,摸出腰里的弯刀,围着身体一顿乱砍。刀锋扫过,根须纷纷斩断,像刀切粉条。很快身体能动了,身体一抖跃出水面。第一件事就是呼吸,大口的呼吸,恨不能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完。

    火光早已熄灭,但是空间里并不是绝对黑暗,手指粗的根须漂浮在水面,表皮泛着淡淡的银光。根须挤满水面,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,在黑暗的衬托下尤为明显。

    代书箱肩部以上露出水面,到处都是淡淡的银光,根须无处不在。他有种想法,根须不仅有生命,还属于某种极其罕见的动物,一直处于休眠状态,如今它醒了。他就在它们中间,被无数的根须簇拥,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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