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翎出马,自是万无一失?只是此地今夜守卫松散异常,我们要小心变故。”
话音刚落,门口便响起一阵沉稳的叩门声,孤然回荡夜色之中,一如夜露坠于瓦石砺,寒意沁骨。
“周家夫妇,龙颚大人求见。”
二人面色陡变。天色尚暗,龙颚怎会无故求见,莫非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?
布衣心疑云翻涌:连彩衣都未曾示警,这叩门者来无影去无踪,气息全无,怕是连龙颚亲临也难以做到。
此人,绝非等闲。
二人各自调整架势,彩衣伏在布衣肩头,隐匿气息,已然蓄势待发。朱翎屏住呼吸,悄然靠近,骤然推开房门,银针破空而出,密如骤雨。
然而,唯余破空回响,针雨何密,竟无一例外落了空。
定睛再看,屋外空无一人,唯有一张黄纸随风飘荡,似是刚刚被人抛下。
朱翎环顾四周,未见叩门人踪影,顺手接住黄纸,展开一看,只见上书:
“神龙见首不见尾,登云崖处现影踪。”
“登云崖,看样子我们是非去不可。”布衣轻声念道。
他的目光落在黄纸字迹上,脸色顿时苍白如纸。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是……”布衣喉头一紧,仿佛被铁拳正中胸膛,咳嗽不止,仿佛要将胸中滞闷悉数呕出。
“布衣,这字迹,你莫非认得?”朱翎连忙追问
布衣目光游离,沉默了半晌,才低声开口:“这字迹……与她一模一样,丝毫不差。”
朱翎愕然,本欲宽慰布衣,却一时无语凝噎。
布衣深吸一口气,强稳下心神,摇头自语:“不可能是她……绝不可能。她应与圣女同行,只是有人故意借此逼我去登云崖。”
布衣抬眸望向朱翎,目光深邃,遥不见底:“此人意在我,你与此间纠葛无关。眼下看来,此人武功高绝,恐怕还早已暗中设伏。”
“守卫悉数消失,此地八成已经被包围。即便我们勉力一战,也难以全身而退。若以我为饵,你逃离此地,尚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以我云上翎的功夫,就算布衣你动弹不得,本翎也能带你安然逃离。布衣你不要妄想一个人逞英雄。”她斩钉截铁道。
布衣见她态度坚决,叹息间不再多劝:“若情势紧迫,翎姑娘只管独自脱身。若是牵连到你,我万死难赎。”
“呸,你们男人总爱说这种丧气话。”朱翎轻啐一声,向布衣靠近半步,与他并肩而立。
数日共历生死,他们之间早已培养出深厚默契,几声低语,便心领神会,各自戒备。
“走吧。”心中计策已定,布衣领着朱翎,向登云崖缓缓行去,一路嘱托于他。
林间兽道幽深,四下寂静无声,虫鸟皆隐,唯有二人的悠悠耳语,与微微急促的心跳,在静谧中回荡,空谷余音,伴随左右。
不知穿越了多少山口,登云崖豁然乍现眼前。
远处崖顶云雾缭绕,寒风猎猎,一道黑影卓然而立。
黑衣长袍随风飞扬,恍若天边压境的乌云滚滚而来。
“龙颚?”朱翎失声道。
“不可能是他。”布衣冷冷出声。
“嘻嘻,这位小兄弟眼神真刁钻,不愧为苗疆毒医。”那人咯咯一笑,尖锐刺耳,肩头随笑声诡异地耸动。
“不过嘛,这龙颚的装扮实在太糙。你说,他那黑熊皮袍,如何能衬得上奴家的这般细腰?”
那人缓缓转身,龙颚宽大的黑衣在风中鼓动如袍,将她包裹得严实。即便如此,宽袍之下,那风姿绰约却依旧难掩。
面颜姣好,浓妆下五官妩媚又不失冷艳。可惜无论如何妆点,眼角的细纹仍出卖了岁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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